婷婷袅袅

-----正文-----

那人拿手掌根不停地揩眼泪，但泪珠就跟开闸泄洪一样往下掉，本来就不佳的脸色愈发地凄惨。

就跟她欺负了他似的。

花歌行一时哑火，“有话好好说，哭什么？”

他赶紧把头埋到膝盖上，蜷成一个严丝合缝的正方形，唯独耸立的肩膀抖动不停。花歌行见不得女孩哭，现在看他这样，才发现自己也见不得男孩哭。她坐到他身边，犹豫了一下，伸出胳膊揽过他。他的睡衣轻薄，一身骨肉摸上去很是硌手，她心想，也太瘦了，吃的饭都消化到哪儿去了？

“别哭啊。”她无奈地说：“我不是责怪你……唉，抱歉，我说话急。”

怀里的脑袋摇成拨浪鼓，七零八落的声音含在嗓子里，充满了恐惧和懊悔：“我……错了……原谅……”

她听得费劲，只好专心盯着那颗脑袋，他头发就跟狗啃似的，东一茬西一茬。她不小心走神，什么理发师给他剪的头，村口师傅也不至于剪成这德性吧？

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，从头顶到细瘦的脖子，轻柔地捋了一把。怀里的震动渐渐止息，仿佛那波浪潮终于落下，惊慌的白鸥发现力道不大，于是跃出海面，向蓝天掠去。

他从自己难分难解的情绪里出来，一抬头看到对方无奈的眼神。她的目光跟他熟悉的目光不大一样，少了嫌恶、痛恨、失望，多了无措和关心。

他抹了抹眼睛，不敢看她，紧张地握住自己的脚踝，像个做错事的小孩。花歌行忍不住看了一眼他的身份证，生日是90年6月1日，今年三十，比她还大一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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