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是书页间可以撕去的章节，而是深植于神经末梢的恐惧本能，是酒精便能轻易释放出的幽灵。我构建的所有看似坚固的日常，在它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。

忘记他，并非走向新生活便可自动完成的告别。 它更像一场我必须日复一日、独自进行的、悄无声息的内心战役。

而今晚，我险些溃不成军。

但在这一片狼藉的溃败之后，在一片明亮的光晕和那缕沉稳的柑橘香气里，我第一次并非完全孤独地面对这片战场。床边那道均匀的呼吸声，像一道无声的堤坝，暂时拦住了席卷而来的绝望暗潮。

冰冷的悔意如同深夜渗入骨髓的寒气，将我紧紧包裹。我不该碰那些酒的，一杯都不该。酒精曾被我幼稚地幻想成能够淹没记忆的洪流，却没想到，它最终成了冲垮我所有心理防线的海啸。

明明已经连续数月不曾再被噩梦造访，那些关于他的、粘稠而黑暗的记忆，已被我小心翼翼地埋藏在意识最深处，复上厚厚的尘土，假装从未发生。明明我已经可以独自在熄灯后的房间里安然入睡，不再需要一盏长明灯来驱散心魔。

明明程知奕这个名字，都快要在我的世界里褪色成一个模糊而遥远的符号。

可今晚，一切努力、所有看似坚固的愈合，全部功亏一篑。

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，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温和，反而在酒精的催化下，变本加厉地清晰和狰狞起来。每一个细节，每一次触碰，每一句冰冷的话语，都像是发生在昨天，甚至就是上一秒，无比清晰地重现在我的脑海和感官里，挥之不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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