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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相逃跑了。

小绿早上点人头，点来点去总差个人。她打电话给我们报告，声音听上去像心脏病发作的尖叫：程相跑了！

这是件大事。我们当即行动起来，检查墙壁门洞窗户地板，结果发现在东边围墙脚下有一套病服。程相大概是光溜溜跑出去的，在一片黑蒙的荒地里赤身裸体地藏了起来。小绿跟在我们屁股后面转，脸上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表情。她说，怎么程相就跑了呢？他不是下个月就要走了吗？

我想告诉小绿，如果一个精神病他真的要走，就算是明天就能离开，甚至一个小时后就能离开，他也会逃跑的。更何况程相不是病好，他是转院，只是换个病房换个医生，头顶上的天空还是圈圈画画规定好的，没有新的一片。但是我们已经大祸临头了，面临所有人都要失业的可能，所以我闭嘴，控制自己说话的冲动，让自己不要显得太不慌张，仿佛是程相的同谋。

不幸中的万幸是，程相没什么攻击性。他是文疯子，不伤人，平时表现与正常人无异，甚至还要更好——他以前是刑警。但是他疯了，听说是工伤所致。因为他账户上有钱，毛医生给他招呼的全是进口的好药，虽然他逃避吃药，搞得那些好药看上去反而没什么疗效。

我们只留下几个人看着其他没有逃跑的病人。其他人都出去找，四面八方，荒野城镇，水洼泥塘，树林山坡，护士鞋皮鞋运动鞋统统踩了一遍。然而程相就像个屁一样，放出来就消失不见了，被风吹得毫无踪迹。按道理来说，一个年轻裸男，只要被人看到，一定会留下深刻印象，但我们问来问去，没有人见过赤身裸体的男人。这就很糟，说明程相蓄谋已久，外有接应，一出去就有衣服穿，说不定还有交通工具，没准已经远在千里之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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