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俄国人是个安静的教授。他是静默的。

俄国人的眼睛呈现出一种高纬度天空的湛蓝。他的皮肤红润，那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一点。他的金发里夹杂着不少白发，剪得很短，身上的衣服永远是黑色，灰色，藏蓝色这三种颜色交相来回，像是总在准备出席葬礼似的。

奥古斯塔斯坐在他家窄小的客厅里，饶有兴趣地看着俄国人煮茶炊。那个金色的茶壶是个艺术品，就像俄国人一样，很漂亮，很古朴，但在眼下的时世看来，并不合宜，也过时了。

他知道自己不算是俄国人最喜欢的学生，但是是最尊重俄国人的学生。一个不得志的老家伙，离国万里，拿着一点微薄的薪水，在一所二流大学里教三流的应用数学，没有妻子，没有孩子。或许他把他们都抛弃了，然后独自一人洇渡来到自由的新世界，没有心的大苹果。

俄国人忙完茶炊之后，把一块糖放进自己的嘴里，然后又把镀金的糖罐递给奥古斯塔斯。

“这就是俄国式的茶，”俄国人的声音似乎被糖液裹住了，带上了一点温和的甜意，“我们把糖放在嘴里，不放在茶里。”

这样的习惯像是从一个遥远冰冷的星球传来的。在那里，雪下个不停，疯子总在凌晨四点时发疯，因为那是蓝鲸从海底浮上来呼吸的时候。雪地里的小木屋，守林人，卫国战争，伟大的苏维埃，牢不可破的联盟，双休日，少年宫，一个一个的集体农场，高尔基，普希金，叶卡捷琳娜，彼得大帝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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