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“可以了”的时候，我还在发呆。足足花了三秒，我才吃力地把涣散到整个房间里的思维尽数收回。房间里开了暖气，所以我并不冷，只是摆着一个姿势太久，身体肌肉有些酸痛。

他取了衣服向我走过来，我先是捡了毛衣穿上，然后是内裤，再是裤子，他也顺势把外套披在我肩上。被衣服紧紧包裹住的触感能让我有些许安全感，我放松下来，才转过头正眼瞧他。

他与我一般高，低眉顺目的，愣愣地看着我挂在胸前的挂坠。他算是我半个朋友，我们俩的关系——姑且算作雇佣关系吧。

很快就不是了。我这样想道。

他终于开口，擡起头看着我的眼睛：“周衡，我送你回去吧。”

“不麻烦了。”我推辞道。

我从他眼里看出一丝慌乱，不过他一向是个面瘫，脸上没什幺表示，他沉默着，不说话。我瞥了他一眼，擡腿准备离开，却被一把拦住，扭过头，还是他：“现在已经十一点了，你过去也赶不及最后一班地铁。”

他家在北郊区的一个富人别墅区内。富人住郊区，是因为太有钱；穷人住郊区，是因为只能住在郊区内。我就是那个穷人，住的是南郊区，市内有名的穷人区，典型的城中村。我们两个的家一个南一个北，算上转车和搭地铁的时间，少说也得两个钟才能到。

每次我都要提早三个小时出门，遇上堵车或是什幺意外，也好有松弛时间，缺点就是顾不及吃上晚饭。说来也奇怪，每次我到他家里，他都恰好在厨房里熄了火，问及我尚未就餐，就拉着我陪他一起吃晚饭。这样的习惯已经存续了三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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